把他踢得遠遠地
作者／Ravelstein
「我該回去了。」他輕聲說。
「Bye。」她懶洋洋地側躺床上眼睛不離電視的立即回應。她的回應聽不出情緒。
他坐在床邊緣低頭彎腰穿回襪子和鞋子。她始終背向，沒有瞧上他一眼。
「Bye。」他關上門。
整個空間只剩她一人。
她坐起身回頭看了門一眼，探手鎖上門。坐回床，盤腿繼續盯電視，然後似乎索然無味地用遙控器關了電視。
寧靜的室內，她回想五分鐘前的事。
五分鐘前，他的手機響了。他打開手機，站立在她背後說話，她直覺有異樣，關了電視的吵雜聲，盯著無聲電視畫面，聽他和手機中的人對話。
他沒說太多，有時發出幾次她熟悉的清脆笑聲。她猜想是他女友打來；他使用的字詞和發出的語氣都像是和戀人對話那般。
他女友不知道此時說話的他，正在一個女人家中和那女人共用晚餐；不知道他總是主動邀約那女人；不知道他向那女人告白；不知道二人有了親密關係。
「真不簡單，這樣相同的笑聲。」她訝異著。他和她對話時的笑聲與他和女友對話的笑聲竟是難以分辨不同。
她和他一起時就知道他有女友，她一直認為他很快會和她分手，她可以接受在過度期間作愛情關係上的第三者。
不久她明白了他始終沒分手，在二人於床上交纏相擁他不斷拒絕做愛時。他相信那是他自覺唯一對得起女友的方式，她知道他心中不斷萌生道德上的苦痛交戰和自我厭惡。
他覺得虧欠她，所以盡力對她好。她知道自己仍扮演第三者的角色，所以惡意對他冷淡輕忽。那彷彿是對他的報復。
她不再主動找他，但也不拒絕他的來電或邀約。他和她之間關係的界定就在朋友與戀人間快速反覆轉換。她已經不想考慮他如何想，已經不想釐清二人關係上的精準定位。
「就這樣吧！至少有個人陪我生活！」她如此想。
但在五分鐘前，他和女友說電話時的笑聲中，她忽地清醒了。
她不想演第三者的角色了。她的生活也不希望放任他介入了。
他仍在笑。盤繞在她心中關於他的親密感和溫暖如潮水快速退去，剩下平坦荒漠般的冰冷沙灘，彷彿他不曾在那上面留下過任何印跡。
他在和他女友對話的笑聲中被她從心中踢除。
把他踢的遠遠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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