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celyn

作者／戀夜

我們都以為剩下兩個人的世界會過的很幸福。
曾經說好的，無論如何要牽著手一起走。
沒想到，還是將那些諾言變成了破碎的謊言。

她走下咖啡店外的台階，朝著人在公園的我走來。隨手丟了煙蒂，我看她、她看我。
她微微笑了。像是忘記了尷尬是什麼般的坐在我身旁，然後自然而然的勾起了我的手。
說了些話。
「最近過的還好嗎？」禁不住她的迂迴，我只能開口先插入正題！而我明白，我過的好不好，一直都是她想知道的種種。
「還可以，你呢？」她也點起了煙，神色自若的抽著。
「妳覺得呢？」我習慣在緊要關頭就把心上鎖，即使對象是她，即使是我開的頭，我還是不願意由我自己來承認「我過的不好。」這件事。
「應該也是還可以吧。」她其實是膽小鬼，總不願意承認她的存在可以影響許多人的生活還有目標。
「或許吧，或許只是還可以，或許也是不可以，或許也是，不可以也得要可以。而那一切都只是因為，妳不愛我。」劈頭說完這些話，我搶過她手上的煙，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不由得思緒跳到那段剛分開的日子，夜夜笙歌。
我開始在夜店流連往返，每天在我身旁醒來的女人都不一樣，我不曉得我跟那些過路女子有沒有發生些什麼，也不曉得她們那些在我腦海中停留不超過三十六小時的臉龐是不是吸引我，我只是記得，那些夜晚，我很寂寞！

騎車的時候，不習慣少了一頂安全帽在緊急煞車的時候跟我碰撞、或者是把一隻環抱在我腰上的手，移到我的胸膛只為了不讓我因為急煞而往前傾倒！

走路逛街的時候，不習慣本來會有個在旁邊念念有詞的介紹著那些小東西的外觀還有價格等等小事情的聲音、或者是興致勃勃的邁步快走只為了吃個美味的小吃而不在乎會不會跌倒的傻瓜。

看電影的時候，不習慣少了個會在感傷時哭泣、開心時大笑不止的身影。那個甜美的香味，還停在我的鼻端揮之不去；而只剩下我的影子跟我分享那個記憶裡的可麗餅！

後來後來，分開的日子。
我就像是行屍走肉般的經過那些我忘不了的街道，日子就像停在紅綠燈壞掉的十字路口，進退不得。

明明過了那塊正方型，我就可以遺忘她在我心中的重量，但偏偏該死的紅燈就是不亮。我只能看著左右的來車，前前後後的尋找自己的目標，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我們還是有連絡，只是那都是透過朋友的朋友。她會跟我的馬吉問我的消息，她的朋友也會不由自主的跟我講著她的點滴。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在我之後的戀情，她並沒有得到她理想中的感情。
那一天，當我知道她不願意在繼續愛著那個男人的時候，我記得，我狠狠的大笑了。

「我，知道你過的不好，也知道你不願意自己承認。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你要的。」她熄掉煙，撇過頭不看我。
「這不用妳說，我自己也知道。」像是賭氣般的，我希望她承認我在她心中還是有地位的！
「你以為，這樣子的僵局會讓我們之間變得更好嗎？」她還是不看我，話語裡有熟悉的哽咽。
「那妳又以為，這樣子被約出來見面，我們之間就會有轉機嗎？」

其實今天我並不知道會見到她。
是被騙來的，而拐到我的，正是那個會跟她轉述我的情況的好朋友。

一見到她坐在咖啡店裡談笑生風，我就不由得懷疑，是不是她自己也很想見我，所以才安排這一場約會。當看見她走出咖啡店，我就更肯定了這女人可惡的想法。
「就算我過的不好不快樂，也不需要由妳來肯定我的狼狽。」當她朝著我的方向穩穩的走過來時，我真想對著她的方向大喊出這句話，然後扭頭就走。只是我沒有這樣做。

「我不是為了要有轉機，才約你出來見面的。」她略為憤怒的轉過頭來瞪我，兩眼裡泛著淚光。她哭泣時總是不會紅眼睛，不認識的人，如果看到她現在的表情，一定會以為她是點了眼藥水的女明星！

「那妳說妳想怎樣。對我的生活態度下見解嗎？還是要搬出妳千古以來不變的人生大道理，試著要說服我？」我嘲諷著她的所做所為，對我來說，她的離開，是用任何付出都無法彌補的，除非她又回到我身邊。
被我逼的說不出話，她又點起了煙，轉頭看著咖啡店的方向。
無聲的掉著淚。她的眼眶、我的心。

「我希望，你能更懂得愛自己。」
「我不想再聽到，你去那些地方，玩的一踏糊塗之後，連跟誰上床都不知道。雖然我們已經分開，我沒資格去管你跟那個女人在床上滾，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愛自己。」
「不要用妳的溫柔來敷衍我。」我不由自主的打斷她，我不想再聽見她說那些有的沒有狗屁理論。
「妳自己都做不到了，妳用什麼資格來說我？」
「我並沒有不愛我自己。」她吼著中斷我的中斷。
「妳選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卻還逼自己留在他的身邊，妳現在跟我說這些，難道妳就愛自己嗎？」我氣的搶過她手上的煙，用力的丟在地上，踩熄它。

那個午後，我們也是躺在小公園的草皮上。兩手緊握，她靠在我的胸上，隨著我的呼吸而呼吸。偶爾她會笑，說那裡來的小孩在玩著什麼樣令她感興趣的遊戲，偶爾她會瞇起眼睛，看天上的雲朵。

那個午後，我們說好了，會一起幸福很久很久。

後來，她在我的懷抱中，泣不成聲。
呢喃著一些抱歉。
其實我知道，那時候她的離開，是賭氣的選擇。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拿離開來當賭氣的結果。
「我還沒走。」
「我還留在我跟妳的世界裡。」
「所以，我等妳回來。」

一個不識相的小孩，帶著黃金獵犬，溜狗到我們正僵持不下的草皮前。所以我們止住了爭吵，所以她在我的懷抱中掉淚，所以我輕聲的靠在她的耳邊，廝磨著。說了這些話。

她沒有回答，只是又靠了好一下子，然後轉身，走回咖啡店。一路上，她邊拭淚，邊啜泣。
一路上，我不停的希望，時光留在剛剛她靠在我肩上的那短短的幾分鐘。
但是，沒有。

一切又變成未知數，而那一晚，我又在夜店裡，帶了個不認識，卻有種溫柔的恰似她的女人，回我的床上翻滾。

好幾週以後，我接到朋友的電話。是她的朋友。
聽說，她離開了那個她決定不愛的男人，現在，正在努力的調適自己的心情。聽說，她又開始一個人去看電影、逛街、吃飯。聽說，她又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工作。聽說，她租了一間小套房，近期內準備要搬進去。聽說，她決定以後，一個人過日子就好。

後來，我收到她寄給我的信，手寫的那種。
長篇大道的講了一些，她的近況。包括她看了幾場電影，去了那些好吃的店，買了那些漂亮的衣服。
然後，她寫著：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幸福很久很久。你是不是還留在那個我跟你的世界裡，還留在那個幸福的小框框中？

我還留在我跟妳的美麗裡頭。
紅燈還沒亮，但我卻找到了新的小路。
還好，這一次，誰都不準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