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celyn

作者／阿標

拭掉鏡面的霧氣，映出髮絲凌亂雙眼腫如銅鈴的飄飄，憔悴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剛出浴應有的清爽。沒一會兒，鏡面的霧氣再次覆上那張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臉孔。

她再次掩面哭了起來，早已數不清的再次。

她們都說真正的愛情會讓人一生痛那麼一次，其實都是騙人、騙人的。為了TJ，她已經痛了多少的次？又哭了多少的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哪次才會是最後一次。

上個月，TJ捧著一大束的玫瑰向她認錯。「對不起，這幾天來，我想了很久，我真的真的，不能沒有妳。我知道，對於我這種死個性，我真的沒有資格再來求妳原諒。但我真的…」他當時哽咽的聲音甚至還如此的清晰的印在她的記憶裡。
「我真的，還是很愛妳的。」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TJ已經垂下他那男人不應輕彈的眼淚，緊緊地擁住她。

就在她幾乎成功地再次重建自己的情緒時，她還是心軟了；忘了當時他是如此的無情、忘了他和VIVI在她面前相擁時是多麼熱情，那些重擊，如今在他這些悔過的眼淚及擁抱後，瞬間，消失。

她回擁住他，喃喃地對他說「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愛我，謝謝你。」隨著淚水垂落，「謝謝」二字未曾從飄飄的嘴裡停頓過。

那晚，他們激烈地做了一場愛。

這類似的場景，上演了無數次；TJ不斷的背叛，而飄飄不斷的原諒。一切錯誤總會在這場交歡後煙消雲散。
飄飄知道這是在作賤自己，但她實在無法自拔的愛著TJ，或許是因為TJ曾經對她說：「飄飄，妳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我只是無法控制自己一天到晚只對著一個女人，我會膩的。」縱使是TJ對她說過如此沒有人性的話，她還是永遠只會將「妳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深刻的印在她的腦子裡。

那晚做愛之後，她啜泣了。「親愛的，這是最後一次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飄飄的聲音脆弱得，顫抖著。
TJ將她摟在懷裡。只是溫柔的「嗯。」了一聲。

她以為她真的可以放下心的和他好好相愛，她以為她那些積到不能再積的傷痛可以不會在他再一次的背叛下驟然崩潰。

女人，愛著男人的代價，永遠無法奢望資產會小於負債，而飄飄愛著TJ的資產早已耗盡，瀕臨破產。
就在十前天，他的背叛終於徹底的讓她自己宣告破產。

他再次擁著別的女人、再次吻著別的女人、再次唯唯喏喏地說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再次絕情的說他決定離開她放她自由。
那無法細數的心碎。令她完全失控地瘋狂尖叫，痛苦的感覺緊勒著她的脖子。她無助地不知道該如何堅強的活下去，卻又傻得放不下他。

朋友勸不動她，希望她能透過醫生尋求協助，然而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眼淚勉強靠著藥物止住，卻制服不了自己停止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浴室裡的熱氣不斷的由水龍頭冒出。她再次拭掉鏡面的霧氣，模糊了，她便再次拭去，不斷的重覆著，就像她和TJ重覆著彷如戲曲般的愛情一樣。
鎖緊水龍頭，她停下不斷重覆的動作，「到此為止吧」。她告訴鏡子裡的自己。

然而當外頭熟悉的電鈴聲響起時，臉上灼熱的淚水卻反抗地訴出自己的無力及兩難。
她應該咬緊牙根劃下句點的。奈何，她那雙不由自主的雙腳卻再次狠心的引領著她，朝往那深不見底的愛情黑洞走去。

夾雜著輪播的悲與喜，只有間歇卻沒有停止的時候，這或是她的宿命，卻也是愛情本身的宿命。